落日葵

浮冰/凉拌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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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 you


cp:白癌白无差注意

#癌细胞视角

 

我是在家门口捡到这个孩子的,白血球1146。

那天街上热得可怕,1146却穿着一身厚实的白衣服,连手指尖也包裹在僵硬的手套里头。我把门打开的时候他晕晕乎乎地倒在我脚边,一手还尽职尽责地护着他的白帽子,脸上浮着一层异样的红。我蹲下来触碰他汗津津的额头,他却软软地挥开我的手,嘴里嘟囔着“杂菌去死”。到底是抗不过中暑的威力,这个小个子白血球难受地蜷了起来,我看到他眼角的一点闪烁光亮,才明白原来著名的杀手白血球也是会流泪的。哎呀哎呀,我用指腹抹去那滴含在眼睑里的泪珠,善心大发地把他抱进了我的家门。

照顾白血球1146花了我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当我拿着湿毛巾再一次走向我捡回来的麻烦小孩时,清醒过来的1146坐在被子里警惕地看着我,手上还捧着我最后一瓶麦茶的空瓶。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我,直到衣服上的“细胞”二字取得了他的信任。

“谢谢。”他摆布着自己的舌头,最后垂着眼睛说了这么一句。于是我便知道白血球1146是不擅长道谢的,准确地说,他不善言辞。毕竟是为杀戮与清除而生的东西啊。我在心里感叹着,一边大喇喇地坐在床沿上,双手一使劲就把他重新按进了床铺里。

“中暑的小孩就应该好好休息。”我微笑着压制住他的挣扎,连变异得到的力量也无需使用,看来此时1146实在虚弱得过头。“我不是小孩。”白血球气愤地瞪着我,一副汪汪叫的恶犬样子,我没忍住就笑出了声。“帽子,还给我。”未来的杀手冲着我咬牙切齿,我则趁机摸了一把他软软的头发,在他彻底发火前补了一句,“你放心,等你恢复了我就还给你。”他狐疑地看着我许久,最后大概琢磨出了我的好意,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躺了回去,像一截干巴巴的木桩陷在床垫里头。

第二天早上我推开卧室的门,一个只有我肩膀高的人影一下窜出来,一下把我逼到了墙角。1146朝我伸出手来,我就从善如流地低头吻他的手心,舌头扫过粗糙的手套,疼痛伴随着作恶的快感一同涌了上来。1146显然没料到这一出,他慌里慌张地推开我,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我把帽子扣在他脑袋上,这小白眼狼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连句再见也不说。

啊,是了。在数以兆记的白血球当中与他重逢,这概率小得连再见也不必多说。

那时的我也没能预料到,这会成为我们成百上千次相遇中的开始。

 

我再次遇到1146的时候,他正与同伴一起追击着一群遭到病毒感染的细胞。我惊讶地发觉1146已经不再是那个能被我一把抱起的孩子,他早已越过了我的头顶,需要稍稍低下头才能看到站在一旁发愣的我。“快闪开!危险!”他带着半身腥臊跑过我身旁,利刃贴着我的脸颊划过,刺入我身后的感染细胞的咽喉。我仍看着他,在左邻右舍的尖叫声中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厌恶着它映出的猩红色血泊。

不,不该是这样的。我痛苦地想,这个孩子不该杀人。

1146把我的僵硬误解为受了惊吓,他手足无措地停下,许久才挤出一句轻轻地“抱歉”。我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便故作愤恨地盯着他,声音恰到好处的颤抖着,“你杀了我的朋友。”

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正好躺在我脚边,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刻骨的悲伤和愤怒尽数展示在他面前。“接下来你是不是该杀了我?”我揪着他沾了血的白衣服,天知道我多想趁机触碰他裸露的脖子处起伏的皮肤。

1146如遭雷击,他也许从未遭遇过这样的指责,却曾经看到前辈处理类似事件的样子。“他被感染了,我只能杀死他。这是我的工作。”他放软了声音,再次说,“我很抱歉。”

你是应该抱歉,只不过跟那具尸体毫无干系。

是因为你没有认出我。

我为自己无理取闹的幼稚情绪感到羞耻,同时又急切地希望他能仔细看看我。

“你是这样想的?他应该被杀?”我在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挣扎,但1146坚定地点了头。

“是的。”他一根根移开我的手指,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不知哪一条游走通道里。

这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这一天我第一次明白自己将会被无数次杀死,而杀害我的凶手将永不悔改。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中暑这回事与免疫细胞没有关系,然而我错了。1146紧紧追着我,脚步虚浮像是在酒精里泡过。我趁机用自己的躯体将他绊倒在地上,伸手抹去他额头上的汗水。果不其然,又中暑了。

“你还真是有趣啊。小时候会这样就算了,真是长不大的杀手。”我无奈地看着他,伸手解开他身上过度包裹的衣物,直到他身上仅剩下绑着受体的贴身背心为止。1146全程都在挣扎,只不过被我轻松制止了。

“你怎么知道?”1146羞恼地瞪着我,那神情和他少年时别无二致,“我小时候的事。”

我没说话,手指在衣服上的细胞

二字上画了个圈,还算聪明的白血球就变了脸色。

“你是当初那个……不,你自出生起就已经是癌细胞了。”1146露出被欺骗的愤怒神色,我则轻描淡写地点点头,“是啊,可是癌细胞的身份和我救你有什么关系?”我嘲讽地看着他,1146如我期待的一般纠结了起来,这与他一直以来的原则产生了巨大的冲突,因为一个癌细胞是应该消灭的,可我却亲手救下了他。我知道他马上就会想明白我继续活着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更加恶劣的影响,远远不是救了一个白血球所能弥补的,然后会继续尝试杀死我。可恰恰是这么一点短暂的犹豫让我始终无法停止对他的迷恋。

白血球1146将我的生命放在天平上如此公正地衡量过了,并且对结果表示遗憾。虽然我痛恨这架天平的原则并将为此抗争到底,可我是如此痴迷于1146展现出的矛盾的温柔。

我微笑着把一罐麦茶倒空在他面前,然后穿上了从他身上脱下的厚实外套,在其他免疫细胞赶来前选择了离开。

有点大,我抓着过长的袖子想,不过这会成为我少数必带行李中最重要的一件。

 

在我断断续续、永无尽头的一生中,我曾无数次希望自己是一个普通的正常细胞,拥有一个可靠的前辈,得到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屋子,礼貌地问候送来氧气与营养的红血球。或许最终会被突然降临的细菌像踩死蚂蚁一样轻松杀死,但毕竟无需应对架在脖子上的尖锐刀刃。

就像现在这样。

1146跪在我身上,我畸形的躯体缠绕着他,而他永远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只有癌细胞才能给出的拥抱。我嗅到鲜血的味道,这儿到处都是血,我的,他的,血流出来都是鲜红的一片,从来分不出善恶。“为什么总是用这种方式?”我动了动脖子,刀刃划破皮肤带来酥痒的刺痛。1146显然没听明白,于是我不得不继续说,“为什么总是选择割开喉咙?是杀手的怪癖吗?”我指着自己尚在跳动的心脏,拉着他的手贴上去,那一块的皮肤惊人的光滑,没有任何变异的痕迹。1146露出迷茫的神情,我猜他也不曾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愿意给他一个答案。

“温柔的杀手白血球先生……”我微笑地看着他,假装不知道自己扭曲的面孔是多么不适合拉起嘴角,“直到最后一秒也要凝视着猎物的眼睛,甚至愿意留下最完整的尸体。可别对我太温柔啦,亲爱的杀手先生。”我看到他错愕的表情,余光中数个免疫细胞朝这里冲了过来,我便抓着他来不及松开的手,将自己的喉管撞向等待已久的刀尖。

“再见啦。”我在自己的血泊里闭上眼睛,“白血球1146。”

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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