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楚]101次表白
*小甜饼，圣诞贺文 @丸子不能吃@开学死亡
*双学生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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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的一天开始的时候，他的一天已然结束。
楚子航掀开被子，伸手将床边的窗帘拉开，眯着眼朝窗外望去。
灰蒙蒙的天空阴沉着脸跟他打了个照面，秋季的暴雨毫不留情地打在窗上，与梦境中的景象别无二致。
他叹了口气，开始重复梦中的“今天”的一切。
这对楚子航来说并不稀奇——自从三年前的某一天，他的夜晚便被一个个精准的预言梦霸占了。它们从不爽约，也从不出错，比天气预报要准多了。这些梦境忠实地反应着他第二天的某些片段，帮助他躲避各种各样的“事故”，同时也没收了他所有的“惊喜”与期待。并且最麻烦的是一切考试他都必须完完整整地作答两遍——即使他第一遍就能拿到满分。
但是，事情在今天变得有些不同。
他梦见了恺撒。
这本来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他们同班，预言梦里偶尔也会有他的只言片语出现。可是这一次的预言梦中，恺撒吻了他。
那是在放学后，暴雨将一群没有雨具的学生拦在了教学楼里。楚子航从包里拿出伞，穿过躁动的人群跨入雨雾中。然而他刚走出校门，一个湿漉漉的玩意儿突然窜进了他的伞下。
恺撒缩着脖子冲他一笑，湿透的金发被随手拨到耳后，比平日里还更多了点楚子航看不出的骚气，“好巧，接我一段？就到前面的车站。”
他没有理由拒绝，只好把伞往恺撒那儿斜了斜，继续沉默地向前走。伞下的空间狭小，滴着水的金毛走着走着便不自觉地靠过来，又在碰到他之前自觉地退了回去，眼神却总在他身上流连。即使楚子航不怎么在意，也还是感觉到了那么点不对劲。
“到了。”楚子航这一路走的前所未有地憋屈，两人终于在车站停了下来。
暴雨打在破旧的站牌上，发出杂乱无章的敲击声。
像心跳。
楚子航没来由地想。
恺撒笑了笑，在他愣神的时候突然凑上来，嘴唇轻而快地擦过他的脸颊。
“谢了。”他把手指靠在唇上，冰蓝色的瞳孔里映出楚子航惊愕的表情。
梦境在此时戛然而止。
这该死的吻是什么意思？
楚子航将伞塞进书包里，一边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不论这是怎么回事，首要任务就是避免预言的实现。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他曾多次通过修改某些关键行为阻止了预言中的某些事故的发生，而这个可怕的“事故”显然也在可以避免的范畴内。
楚子航在草稿本上圈圈画画，终于选出了一个规避风险的最佳方案。他看着黑板旁那一行加粗的“人定胜天”，安心地舒了口气，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罪魁祸首。恺撒用胳膊支着脑袋，正看着他的后脑勺发呆，被抓了个正着也没有转移视线的打算，反而冲他眨了眨眼睛。
我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种习惯！楚子航震惊地想。
他僵硬地转了回去，强行把自己的脑子扭回满黑板的公式上，隐隐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这……不会是早有预谋的吧？
放学后。
暴雨果然如期而至，将一众学生拦在了教学楼的走廊里。
楚子航从包里取出雨伞，四下望了望，冷静地穿过人群，走向学校大门。
他一边走，一边往梦中恺撒出现的方向若有若无地望着，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水汽淋漓的金色脑袋。
楚子航定了定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人再次钻进自己的伞里，露出一副可怜兮兮又带着惊喜的表情，“好巧……”
他没等恺撒说完，一把将伞塞到了这湿透的闯入者手里，“拿着，用完还我。”
恺撒一脸懵逼地接过，然后看着他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掏出另一把伞，解开绑带，撑起来，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出了伞外。
……楚子航居然特意带了一把伞借给我！？
恺撒·楚子航第一迷弟·加图索握紧了手中的格子雨伞，感到自己的攻略事业取得了重大突破。他心满意足地抬腿跟在了那个笔直的背影后头，不远不近地看着黑伞下偶尔飘出的围巾的一角，以及楚子航垂在身侧的左手。
比教室里第三排到最后一排的距离还要近了十厘米。
楚子航再次从梦中醒来，窗外是与梦境相同的大晴天。
他回忆了一下预言的内容，随即露出一个罕见的惊讶神情。
……又是恺撒。
准确的说，是在今天下午，恺撒会借着他把卷子发到他手上的机会当着全班求他帮忙课后辅导。
梦中的场面非常热闹，有聚在一起捂着嘴偷笑的女生，还有不明所以反正跟着起哄的男生。他还是想不到正当的理由拒绝，况且他还被老师叮嘱过要“照顾”这个整天神游天外的差劲学生会长。
如果这是正常的课后辅导楚子航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什么事情一旦扯上恺撒就会迅速地通过奇妙的化学反应变质成一个巨大的麻烦。
绝对不能答应。
楚子航警惕地想。
他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的存在，并且认为这会是一场持久战。
楚子航低下头，在课本的段落间划出一条直线。
——"主动性，灵活性，计划性" 【*出自《论持久战》】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有一双总是让他感到头疼的蓝眼睛。
下午很快到了，通知课代表到年段办公室领卷子的广播和梦境中一样拉响。
楚子航抱着卷子走回班级，开始迅速地分发到每张课桌上。
他在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停了下来，用余光扫了一眼后排的某个座位。
恺撒一本正经地坐在位子上，比学生会开会的时候还认真地坐得笔直，一副期待发卷的乖学生样子。
楚子航不露声色地将恺撒放飞自我的卷子叠在前一位学生的卷子下，往那个简直闪闪发光的角落走了过去。他扫了发着光的金毛一眼，然后把卷子放在了前一桌的手上，示意他往后传给恺撒。
楚子航发誓，恺撒接到卷子的表情简直像头意气风发的狮子被人掳光了毛，成了条可怜兮兮的小土狗。他没忍住，低头笑了一下。
那头委屈巴巴的狮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里的小火花差点放起鞭炮。
天啊，楚子航看着我笑！恺撒愉快地想。
这绝对是一个陷阱。我刚才是不是被套路了？楚子航看着这人千变万化的表情，冷静地想。
他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事实证明，不论他如何见招拆招，恺撒总能用奇奇怪怪地方式让他无从下手。
楚子航在第三十天领悟了这条真理。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先后经历了恺撒“啊我把你的伞落在家里了我们顺路回去拿吧”“买一送一的盒饭……帮我解决吧”“之前你说想看的专业书籍，碰巧在书店看到了，你要吗”等等令人眼花缭乱的可以被归为“搭讪”的套路。
而这种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的日子在今天迎来了一个升级。
恺撒向他表白了。
楚子航往脸上泼了一把冷水，开始梳理梦中发生的一切。
学校难得举办一次秋游，虽说寒风瑟瑟时登山着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但被放出教室的一群学生仍是兴致勃勃，一路从车上聊到山脚。
郊区的山不高，风却很大。一伙人走着走着就慢慢分散开了，他和恺撒便成了打头的两个人，身后已经不见了其他人的踪影。奇怪的好胜心使他们越爬越快，呼吸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清晰可闻。
跨过最后一级石阶，山顶的观景台便出现在眼前。两个强行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的人撑着膝盖喘气，突然同时看向对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子航从没想过自己会像个傻子似的跟另一个傻子笑得差点刹不住车。他一边笑一边扭过头，躲开恺撒那过于直白的目光。夕阳挂在遥远的另一座山的脊梁上，云彩在天空中缓缓流动。梦境中的黄昏比现实中漂亮，只有他们两人的山顶显得格外空旷，可以一直望到山脚城镇里错落的屋舍。
他们终于停止了这毫无面子可言的大笑，搭着栏杆眺望远处红色的山林。风很冷，嗖嗖地从他脖子里钻进去，楚子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恺撒突然凑过来，将一条围巾套在他脖子上。
楚子航一低头，夜空般的深蓝色绕着他的脖子，是他不排斥的样式，可能还有些喜欢。
恺撒帮他整好围巾，满意地笑了笑，“我就知道适合你。”
——“就像我一样。”
梦中的他裹在围巾里，像漂浮在一团暖融融的棉花上轻轻点了点头。
楚子航吓得牙刷差点掉到了地上。
事情大了，恺撒向我表白……并且被我接受了！
这实在超出了他的接受程度，如果说之前的恺撒像只青蛙在荷叶上四处乱跳的话，现在他根本就已经跳出整个池塘，开始在树上蹦迪了。
怎么办？
楚子航很快冷静下来，并且默念起了持久战原则。
不听不看不知道，人工制造电灯泡。
秋游。
楚子航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耳边叽叽喳喳的是前排女孩凑在一起自拍发说说的声音。
他偷偷睁开眼，往恺撒那边看了看。
一个纸袋，里头装着什么……
他迅速地闭上眼睛，马上意识到那是梦中出现的围巾。
可惜了。
楚子航想着它恐怕不会有机会被送出去，便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等等。
不行。
楚子航掐了自己一把，赶紧将这不合时宜的对“作案工具”的同情像肥皂泡一样戳破，然后彻底贯彻执行自己的持久战策略。
客车在山脚停下，一群人挤挤挨挨地下车，马上就往登山道上跑去。
楚子航一反常态，将自己藏在人群中走着，控制着步伐以保证自己身边随时有三个以上的同学存在。
人工制造电灯泡，基本成功。
恺撒很快发现他的反常，开始主动降速，在他前方几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走着。楚子航散步似的轻松，牢牢跟在那几个同学身边，全程连一句话也没说。
等他们到了山顶，早有三分之一的同学也到了，一群人纷纷挤在栏杆边拍照。楚子航混在人群中，眼睛不自觉地往那头金发望去，恺撒独自站在树下，没看任何人，背影无端生出了点孤独。
黄昏的天空，染成红色的山林，安静的山顶
这才是这场秋游本来的样子。
楚子航有点儿后悔了。他站在吵闹的人们中间，手足无措地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影子。
对不起。
他轻轻地说。
恺撒没有听见。
楚子航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成功搅混了恺撒的表白后，他便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不知道是对那条无辜的围巾，还是对恺撒本人。
恺撒当然不是一击即退的人，他每隔几天便尝试一次，即使总是被楚子航巧妙地躲开，也毫不泄气。
最让楚子航傻眼的是，梦境中的自己，每一次都接受了恺撒。
梦中的自己有着和他一样的心情，所有的感受都真实得令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他记得恺撒的巧克力微微泛苦的味道，还有围巾绕在他脖子上柔软的触感，甚至有一次恺撒又趁机吻了他。
他全都经历过，即使在现实中它们被无情地阻止了。
可这又为了什么呢？
楚子航第一百次拦腰斩断恺撒的表白计划，有点迷茫的想。
好累啊，不想干了。
其实早就不想躲避了吧……
已经没有继续的理由了。
他任由这个念头像爬山虎似的长满他的心脏。
明天，什么也不做好了。
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公平地接受他早该接受的东西。
巧克力，花束，围巾。
还有恺撒。
第101天，楚子航照常从梦中醒来。
窗外飘着小雪，和梦中的雪花一样好看。
他第一次对现实充满了期待——期待着一个他早就知道的结果真实地发生。
楚子航踏着积雪走向实验室的时候，雪地里的学生会干部们正在广场上忙着布置迎接圣诞的装饰。他看到一棵青翠的圣诞树，恺撒在一旁搓着雪球，圆溜溜的样子，冲他笑了笑。
楚子航点了点头，走进了暖和的室内，开始今天的实验课。
药品在试管中混合起来，在酒精灯的加热下逐渐显露出漂亮的红色。
他记录下实验结果，慢腾腾地留到了最后一个，才将洗干净的仪器摆整齐，独自走出实验楼的大门。
广场上已经有了节日的味道，圣诞树上挂着金黄色的铃铛和白色的雪花。学生会成员们在广场的一侧堆着雪人，并用胡萝卜雕刻出心形嵌在雪人胸前。
恺撒站在最大的雪人旁，幅度很大地冲他挥着手，脸颊红了一片，不知是热的还是冻的。他走过去，拿起恺撒刚雕好的胡萝卜心脏，放在掌心里顺着刻痕摸了摸。
“你可以把我的心还给我吗？”恺撒狡黠地冲他眨着眼睛，指尖抵着雪人空洞洞的胸口。
楚子航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慢慢地说，“我不还。”
他看着那双蓝眼睛，有些局促地笑了笑，“但我可以把我的给你。”
真是要命，明明已经经历了一百次，为什么第一百零一次还会紧张得呼吸加速，心跳加快？
他有些懊恼地想着，随即被狂喜的学生会长一把搂紧冒着热气的怀里。
潮湿的雪的味道冲进鼻子，闻起来竟然像甜丝丝的奶糖。
楚子航任他抱着，把那颗温热的胡萝卜心脏悄悄藏进了口袋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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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快乐大家。
